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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考回顾:一个中考家长的心路历程(2)

2010-06-17 09:40:48顾颐


  三.看学校,踏破铁鞋有觅处

  2003年3月1日

  无论怎样地盘算,都不如亲眼所见来得踏实。

  今天我上××中去了,早就想让恬恬在那里上高中,蓄谋已久,终于成行。××中是离我家最近的一所中学,杨洁、保田这些我认识的、后来在社会上混得不错的都在这里读过书,不过那是文革以前了。现在它是一所二类学校,名气、生源、师资远不及当年,可是念其离家近,录取分也不太高,学生都是周围地区城市工薪族的孩子,心想校风应当朴实,就想方设法打人家的算盘。

  到了里面,看到学生正在操场上做操,校服是蓝色的,孩子们的面孔千篇一律,不似恬恬初中读的学校学生那样高贵,也不似她们小学那样生气勃勃,心想恬恬到这里可以平民化一些了,而且门口就是警局,谅治安也不会坏到哪里去。就是从市重点到区重点到普通校,我做家长的心里有点不平衡,恬恬这不是在走下坡吗?现在下坡省力,将来报考大学时就要费力了。不过我一直在告诉自己,我已替孩子争取了好的小学和初中,在基础教育阶段尽我的可能将她托举起来,高中阶段应当看她自己的分数了,假如恬恬自己考分不高,也只有咎由自取了。

  ××中很普通,老教室,高大而陈旧,操场很大,有看台,还有室内羽毛球馆,我就是和同事假借打球进来的。在羽球馆门口有个小卖部,有个老师(进了学校就全称老师吧)在卖小食品,我向他打听中考事宜,他很热心,大概正闲着:你想报我们学校?现在中考是从上往下报,分数够哪档就上哪个学校,你孩子的分数怎样?我说一般,不知够不够贵校?他说那考完了看。我说考不上怎么办?他说托关系找人交点钱呗。我说是不是在这之前做点什么?他摇了摇头,那意思好像是你不上不是白费了吗?我很感激他的指点,下到操场转了一圈,然后走人,真的谁都没找,找也没用。考试是孩子的事,她的成绩我既不知晓也不能预测,真是天算地算不如恬恬算,不知她心里怎么算?

  2003年3月4日

  我给恬恬选择的另一所学校是他们本校。

  早上恬恬打电话来,叫我给她往学校送学生证。到了初三,事情特别多,开学一个月来已经跑了两次学校,这次我萌发了看一看高中部的想法。打车过去,平日熙熙攘攘的街道冷冷清清的,可能是两会期间治安管制严格。高中部据说就在××大厦的对面,可是我们的车还是错过了它,这所学校以前是×××中,现在变成她们学校高中部后,宛如一个“胡同妞”换上了时装,明媚得看不出出身来了。

  进门照例费了些周折,警卫不让进,虽然他们学校的警卫已经培训得比较有礼貌了,但乡下人的一根筋会更让校方放心。鄙人毕竟是记者,不怵,敲开传达室的窗口说:我找校长。对方说校长不在这边。我知道是指在马路对面的初中部,于是我说我知道,我是一个初中生的家长,来这里只是感性地看一下学校,我想让孩子初中毕业考这里的高中。传达室里的毕竟是“老乡”(北京人),看我情真意切,也不像坏分子,就是坏分子也太过纤弱,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没什么大作为,于是说了一句:正在上课期间,你进去不要打扰他们。我赶紧答应,点着头就进去了。

  高中部虽然小,但是十分清洁,淡蓝色的基调很养眼,让人感到不像学校,倒像过去外宾招待所。里面所有的标语横幅都是英文,班级的牌子照例是中英对照,像初中部一样,看得出来他们在国际化方面较其他学校更为成熟一些。楼道里摆放着鲜花,地面如镜,连厕所都干净得可以。我真是很吃惊,记得一个记者同行曾说,一个地方,假如厕所不干净,我很难住得下去。因为符合我的卫生习惯,这句话也成了我的入住标准。今天看到本该闹闹哄哄的中学如此讲究卫生,心想倘若不是学生有教养,就是校方有修养,真正难能可贵。

  学校的空地只有一方操场,操场上有学生在上体育课,打篮球,女生一群,男生一群,穿着和恬恬相同的校服,表情清朗、干净,衣食无忧的样子。这所学校,自从由职业高中改制以来,招募了一批优秀的孩子,包括相对家境较好的孩子,所以品位迅速提高上去。我很想让恬恬继续读它的高中,这样一来,可以一直和学习好的同学相处,不至于变成社会上的混混,而且这个学校以外语见长,有了这个硬功夫,无论考大学还是到工作岗位,都比别的学校学生有优势。

  自从有了孩子,我就经常反省人生:人这一辈子没有几次机会,所

  谓有些人成功,有些人失意,就是看他们能不能把握住机会。中考是恬恬第一次由自己掌握的机会,就看她能否把握住了。

  2003年3月25日

  约好,到学校去采访。说是采访,其实是以这为借口给人家送点礼品。一周来,我一直想着给学校领导送些什么礼物。这礼物决不能轻,那不是“礼轻情义重”的事,然而比人家送手机、数码相机什么的,咱又没那实力,而且恬恬上不上得了这所学校还是个未知数。分太低了,不要说上面规定“三限”(限分数、限钱数、限人数),就是让她老排在末尾也受不了。所以礼太重也犯不着。

  于是我绞尽脑汁,置了几份不轻不重的礼物,第二天提在手里,心里还不踏实。送礼,也要有技巧,几个人都要送,但不能让他们看见彼此都受了礼物,假如知道我脚踏两只船,还不都不管了?几人都一划开,我就掉水里了。于是我在时间上、场地上作了精确的安排,幸好有人作掩护。

  好不容易找到领导,人家一眼把我看穿,或者是说穿:“孩子的事嘛,当然是最大的事了,理解理解。”我趁机给他们礼物,都推脱执意不要,不知是否因我这职业敏感还是人家境界不凡?

  2003年3月26日

  一早,近20年没见的小学同学就候在我家门口,和我们一起到这所学校去采访,路上寒暄老了少了胖了瘦了,王佳开车,张明利摄影,浩浩荡荡,好不壮观。到学校等了好久,碰到北京电视台的同行,一问,也是孩子在那里上学,彼此之间聊的都是学校、孩子的事,与采访主题无关,可见这群人的动机明确。采访以后,好歹吃了学生餐,回家写了稿,心里发誓:非宝宝自己考上,不然坚决不走后门,做家长的央求人家,屈辱!事后知道我同学是得着甲亢来帮忙的,当晚累得又加快了心跳速度,心里真是感动:世态炎凉啊,还是童年的友谊纯真!

  到学校去“沟通”,这是家长一相情愿的事,据有关调查,绝大多数人痛恨这种社会风气,我也痛恨,可是一旦轮到自己,还是难免。无论怎样沉着冷静的家长遇上孩子升学的事,立马躁动与失控,比如人人反对走后门、择校、递条子等等,可是哪一年少了这种现象?都说教育成为第二大暴利行业,没有这些“自作自受”的家长,怎么会助长它的暴利?

  反省三:作为家长,孩子升学时实地考察一下学校可以,这第二步大可不必走。到了中考前夕,会有很详细的有关各学校的资料给你。想去和校方沟通,除非你有很深很靠谱的关系可以用,或者有很厚实的人民币(此乃听说,不足为据),不然学校不会买你的账。有时间去丢脸跌份,还不如抓抓孩子的功课。

  四.关键时刻,皇帝不急太监急

  2003年3月27日

  恬恬的学校在郊区,平素和女儿的联系就靠电话。每次给恬恬打电话,都要积攒一些耐心,先是没完没了的占线,手机提示音是一个悦耳的女声:现在用户忙,请稍后再拨———事事儿的,一次又一次。我想:她也不嫌烦(其实是电话局放的录音) ———好不容易拨通了,那边又没人接,可以想见长长的铃声在楼道里回响,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我这个妈的心开始揪起来。半天,一个或轻快或懈怠的声音传来:你好,找谁?你最好马上报:“找恬恬!”否则对方就会毫不犹豫地挂断,接下来又是另一段长长的占线,那是公用电话,整个楼道才一部。现在的孩子很少做“志愿者”,不到自己想打电话就不会去碰那只牵挂着无数妈妈们的心的话筒。好不容易赶上一个有同情心的,你就会听到:“哦,找恬恬的———”接着,耳边响起尖利的喊声:“恬恬———”那是十四五岁女孩子刚刚发育的声音,稚嫩与成熟交织,新鲜可人。与之同时响起的是楼道里一片欢声笑语,那是女孩子发泄童心的喊叫,想像得出“鸡飞狗跳”的样子。恬恬过来了,用很悦耳的声音问:喂?我赶快说:恬恬,你好吗?这时,我的注意力空前集中,语速也迅速加快:天冷了,注意穿棉毛裤,嗓子好了吗?吃什么药,记住,抗生素只能吃一种,不能混着吃———那边是恬恬一边心不在焉地答应着,一边在同旁边的人打招呼:赵老师好!王主任好!孙馨你干什么你?这时楼道里又出现背景声音了:还有三分钟上晚自习!“妈,我要上晚自习去了,你怎么老是这时候打来,我洗完头头发还没有擦干呢?”我赶紧放下电话,心里又是一阵焦虑,刚刚洗好头,会不会擦不干,水流到脖子里去?会不会着凉、感冒———当然,恬恬的声音犹存耳边,总是通过话了,一颗心因此得到安妥。

  可怜天下父母心!

  2003年3月28日

  恬恬放学打电话回来,说是要和张一凡一起去“官批”,我同意了。张一凡是她们班上功课数一数二的孩子,尽管她的父母看上去是那种文化不高的劳动人民,但这年头学校里不看父母看孩子,学习好的孩子必然吃香,每个家长都希望自己孩子和他们交往,这似乎成了通则。想当年刚上学时张一凡的家长也“巴结”我来的,可能是看我有一星半点文化吧,现在是爱理不理了,学习坏的孩子家长也跟着受气,此乃另一通则也。

  18点多一点,恬恬回来,先头还挺高兴,让我看她在“官批”淘到的小礼品、小物件,后来谈到学习,就一转身把自己锁进小屋了。她的脾气像六月天,说变就变,一句话不合适就骂骂咧咧。念她中考期间压力大,我就忍忍吧。

  看她在屋里久无动静,我权当人家是在复习功课。好不容易小姐出来,一问,所有的功课都没动。听说别的学生考高中是周末把功课全做了,周日再去上补习班。我家这位周五回来不做,周六睡到11点,洗涮完毕,差不多也到上学校补习的点了。我气不打一处来:人家农民,每天辛辛苦苦在田里劳作还有个收获的日子,我这辛辛苦苦挣来钱供她吃喝,忍气吞声供她上最好最贵的学校,怎么一点也没有回报啊!

  2003年3月29日

  本来周末应当让孩子放松一下,不准备说考试和学习的事,可是孩子的行为让我忍不下去,一次次苦口婆心:“恬恬好好复习,考个好高中,有了好高中就有好大学,有了好大学就有好工作———”恬恬听了很烦,绷着脸去学校上复习班。到了初三,各学校都添了周末复习班,为学生加油填料,就像北京烤鸭,上炉灶之前尽量多喂点,能不能消化就看自己了。家长的事情是花钱,心里想着这会儿花些省得考不上再花了,尽想好事,一相情愿。其实学不学还不是看孩子,皇帝不急太监再急也没用。复习班应当从下午一点到五点,今天她走得很早,又是气哼哼的,我怕有意外,给她打手机,偏偏里面的提示音是:“对方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一直到一点四十分,还是这句话。我很着急,不知道她在和谁联系,是不是没去上课,会不会一个人在逛大街甚至去了网吧什么的———权衡了一下,终于决定到学校看看。学校离家四五里路,尽管打车不远,我还是嫌慢。十五分钟后到了学校,一路打听,爬上四层楼,终于看见了她们班。物理老师在讲课,学生们坐得很整齐,而且安静,像正式地上课,我把头贴到门的玻璃上,看见了恬恬,我叫她出来,吩咐她关机,她答应了。可我回家一试电话,还是“对方正在通话中”,真是哭笑不得。

  2003年3月30日

  送恬恬上学,这个学期学校抓得特别紧,孩子每天6点30分起来早读,上午5节课,下午3节课,晚上看新闻联播后还有两节自习课,吃完晚点心和牛奶后又加一节课,一直到23点钟才回宿舍睡觉。恬恬说,经常是累得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躺在床上了。等一睁眼,又看到有人打着手电在被窝里背书或者补头天的作业,于是,一个两个,不一会儿,整个宿舍的孩子都揉着惺忪的眼睛,开始了新一天的苦读: “作业多得像野草,做来做去不见少。”这首新校园民谣是中考生的真实写照。

  对初三学生,校方可谓挖空心思创造条件。这个学校素来以给孩子吃得营养而著称,平时他们顿顿是自助餐,我看和人家运动员的运动灶也差不了多少。孩子们的血色素经常是15~16克,三顿正餐之后还有加餐,牛奶早一顿晚一顿。到了初三,学校还特意安排一顿加餐,一天五顿,在家也没这条件;最后一节晚自习学生们在大餐厅复习,怕影响孩子的视力,校方给每组日光灯都加了一只灯管,说是增加照明;学校的科任老师本来应该晚上回家,进了初三年级组全部得“督”在学校,学生做作业时他们坐在后面一排,随时给学生答疑解惑。看到这样好的条件,家长自然很满意,心想这几万元的学费没白交,心想这里的学生一定能比别的学校多学点(果不其然,在这所生源参差不齐的寄宿学校,初三的学生成绩居然名列全区第五名)。可是学生却受不了,依然心情烦躁,记得恬恬心情最烦躁时,我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医生问恬恬:“你最高兴的事是什么?”她回答:“最高兴的事是终于到初三要毕业了。”医生又问:“你最不高兴的事是什么?”恬恬说:“最不高兴的事是还要学一年时间!”学生的眼光和老师、家长的完全不一样,正是这几束光从不同角度的折射,才能完满地勾勒出中考的轮廓。

  2003年4月1日

  今天回家,恬恬拿给我看他们的初中毕业照,两寸一张的彩照,恬恬显得英气勃发,自信成熟,不禁感叹日子过得真快,孩子终于初中毕业了!三年前她怯生生地踏进这所学校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拿给我的还有他们全班师生一起留念,全班三十个学生一律穿着蔚蓝色的校服,笑容明媚,簇拥着老师。恬恬照得不错,她很会打扮,自身又比较漂亮,好像老天爷把爸妈外表的优点都给了她,而把内在性格的缺陷也都给了她。

  她爸去复印了户口簿,给他们的学校。还有一张“学生信息卡”要家长填,我戴着老花镜,用久违了的铅笔,在一个个狭小的空格里涂涂抹抹,还有与之相对应的阿拉伯数字,然后让她爸一一校对。各位家长,记住用2B铅笔哟。学校的通知是:

  1.下周五下午学生体检,地点在×××胡同,中小学保健所,结束时间大约为3点左右,若您接学生,请届时在保健所门前等候。

  2.根据北京市中招办的的要求,每个初三学生需要填涂“学生信息卡”一张,请您协助学生将表填好,周日晚带回。并同时将父母或监护人的户口页复印件带回。

  3.临近体育加试,请您教育学生注意交通安全。不要因为一时疏忽,影响了体育加试及中考。

  初三年级组

  感到中考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

  2003年4月2日

  今天恬恬去做中考前的体检,要静脉抽血,没吃早饭,中午和同学一起吃了麦当劳回家,很好。就是我这妈没别的本事只能给她好吃的。

  这周她态度较好,看得出压力依然大,但克制着。

  2003年4月3日

  恬恬这周回来,事前打了个电话,说语文考了班级第五名,数学成绩不佳,其他一般,回来饶了她云云———其实我何时敢说她,何时说过她?从小她就视书本为敌,小时住院将书放得远远的,自己的床头柜里是绝对不能放的,因此我对学校能将她的学习积极性调动到目前状态,已经感恩不尽了,岂敢再有怨言?

  这周,北京来寒流,气温骤降,我真怕她感冒什么的,频频给她打电话,引来她的不耐烦。我不知道这周她们月考,恐怕压力更大,周五总算考完了,她松了口气才主动打来上述电话。

  下午5点多,恬恬敲门,进门一看鼻头是红的,一望而知上火了。她毕竟是小孩,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当然知道是月考留下的烙印。放下书包,她的兴致很高,讲了一些学校的趣事,又说:张一凡和许悦被评为市三好生,学校决定,她们不管考试得多少分,都可以留本校上实验班,而且让她们外出度假一次,并赠2000元人民币。恬恬没有羡慕嫉妒之色,娓娓道来,还说自己劝说她们留校,一起读高中。我以大人客观而现实的思想理解,这些尖子生还是不留校为好,否则就可能挤下恬恬一类的二流学生。在残酷的竞争下,当一个中学生真是太不容易了。

  恬恬带回来了《2003年北京市高级中等学校招生简章》《2003年北京市初中生升学报考指南》及《北京市高级中等学校招生部分学校情况介绍》等书,她似乎对这些都不上心,但这书却是我这个做家长的“指路明灯”!

  反省四:由于中考学生年龄尚小,对中考的重要性认识不够,浑浑噩噩,用一句老话说就是“少不更事”。特别是在城市长大的独生子女,他们第一次面临这样的大考,不知所措,难以应对。家长应当因势利导,承认差异,不能对孩子的期望过高,对孩子提出不切实际的要求,这样无形中会把压力传递给孩子,造成矛盾激化,对孩子的考前心理有很大的负面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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