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上海中考语文现代文阅读训练:《峨眉天下秀》(2)
未来的目的地,为大峨寺。一到大峨寺,便走上通行的小路和了。可是从新开寺去,这一段却为平常人所不到,缘着山边小径,走,走,一会儿,新开寺前几丈高的大析树,伏在脚下了。千回百折,路又是窄,又是陡,到四时左右,好容易到达大峨寺,一尝那神水池边的神水,摩挲那石刻阵抟所写“福寿”两大字,和苏东坡所写“云外流春”四小字。经中峰寺、观音寺到龙升冈,各人的肚子,不约而同的叫饿,就山村里大吃其汤团。不好了,中午时候,四面山谷里蒸上来的云气,发生变化了。快走!冒着雨,过那广福寺,到以飞桥,雨越发大了。双飞桥是两条桥跨在黑白两水上,过桥后两水合流,从昏沈沈地浓绿的树荫下,向着一块巨石冲撞,大声像雷鸣。要描写这境界,只能用一“幽”字。只觉雨天比晴天更好,清音阁前,刘光第题联:“双桥两虹影,万古一牛心”。全山题字多极了。大都是有钱的,有权的,有名的,越能打动和尚们的心弦,留的字越多。这联是戊戍六君子之一所题,我就破例录下。天黑了,冒着雨望上走,路更是窄陡,六时半到牛心寺,宿。从报国寺迂道到这里,约五十余里。
牛心寺建筑分新旧两部分,设备收拾很好。大凡房屋建筑易,管理难。就把“完”——不破烂,“整”——不倒乱,“洁”——不龌龊三字做标准,说得上的就很少了。尤其是深山里寺观:形式的表现,究竟和那和尚六根的清净成正比或反比,谁敢说泥?我于峨眉所见不少寺字,就觉这里很过得去。知客僧清权颇大方。
三号晨天转晴了。游客有坐着“背子”过这里的,试坐一下,很不安。背上设一小凳扎束紧牢,客跨而坐,面向靠背,紧紧地扶着,走时,客颤巍巍地前后左右摇摇不定,无一分秒得放心,试一下才知滑竿的舒服。八时四十分另了牛心寺南行,路很难走。右边是高峰在的斜坡,坡势的倾斜,不止四十五度,也许达到六十度左右。左边是深溪,望准着斜坡很窄很窄的路线,靠着走,忽而望上,忽而望下,我自己还不觉得什么,只觉我夫人的肩走在前面,越看越觉危险了。幸而方刚打着头阵,可以稍为安我夫人的心。好容易,到着三道桥,原来这是一条小径,若经会佛寺、大坪,须过蛇倒退,还要窈曲难走哩。三道桥就是从这一山坡,跨上那一个山坡,又跨上那一个山坡,十时光景到达洪椿坪。洪椿坪为峨眉大丛林之一,规模相当的宏大。“洪椿晓雨”,列在峨眉十景中。算了,昨天的晚雨,衣服已够湿了。今天不望他再来一个晓雨了。沿途土人携工具作修路状向游客乞钱,初见,大感动,从丰的赠与。后来愈给愈多,恍然悟他们乞钱是目的,拿工具作势给游客看,是他们的手段。虽然,我总称赞他们所采取的气钱方法,比较合理,将来峨眉山行政局成立,何妨来一个“弄假成真”:路修整了。山民生计得补助了。反正游客预备着化钱,当然乐意施舍了。
更望上走,困难到了。叫做九十九倒拐,这个名称,就不免有些吓人。莫怕,走!走!左一个拐弯,右一个拐弯,约莫走了三四十个拐弯,原来我忘报了节气,今天是清明前两天,在山下当然是“绿杨补絮,红杏飘帘”。那知深山中还是满天冰雪,自从上这九十九倒拐,越走,雪越深,到某一地点,实在有些办不了。滑竿早放弃了,一片斜度约达六十度的山坡,没头没脑地满铺着雪,雪底下全是冰,又陡,又滑,如果还有几十个倒拐,都是这样,怎么得了呢?同行都面面相觑,说不出一句话,还是我提议,“怎么样?诸位!进呢?退呢?怕须考虑下吧!”到底方刚勇敢,作说:“证我一个向前走,”走不到一丈地,忽从斜坡旁又找到一拐,雪渐渐少了。纠思的滑竿,夫了加了班,大家鼓着勇气,拚命地走!走!居然走上仙峰寺,纠思暗暗地计数,原来只有五十个倒拐,九十九打个对折。
仙峰寺旁有洞,相传仙人所居,殿上却又供着佛像。故一名九老洞,俯看诸峰都在脚下,峨眉山高度,差不多及一半了。
下午二时四十分行。一步步望下,忽见一道瀑布,即双飞桥下黑龙溪的源头。这段风景极好。又望上行,十五里,遇仙寺,五里,莲花石,吾们所走的小路,到近莲花石处,与大路合。
困难又来了。前面号钻天坡,又号鹁鸪钻天大概以前经过路陡处着实不少。但旋陡旋平。钻天坡的倾斜度,既过于以胶作何地,前人的足,将触及后人的戾和顶,而又一气衔接,中间几乎没有可以休息处。名为五时牵头 好十里不不止。行人的劳顿,直过于走五倍十倍长的路,却并没有十分危险;但论陡而且长,就吾所走过。这钻天直骠算第一。钻天坡走尽可能 就职洗耳恭听象池。准备宿在这里,一天功课又算完毕。全天行七十五里。
峨眉古时亦是道家地。黄帝从天皇真人问道,葛由骑木兰羊上绥山,鬼谷子入洞洞著《珞□子》,孙思邈幅巾受药,以及吕洞宾,陈希夷种种仙迹,可说“不一而足。”自从普贤菩萨开道场说法,就一变而为“佛国”。洗耳恭听明池相传变更贤过此洗象处。上山以来,心着是走路,还没有余暇多看风景,这时候要玩赏一下了。出寺门一望,吾们还没去过的华严顶匍伏在脚下,极东望杖虎寺诸山,一堆堆橡土墩子。据说要是没有晚烟笼罩着,还可以看到峨眉县城,粗粗略略看来,只觉左边一带是高峰,像碧玉的屏风巍巍地掩护着,此外千山万山,都比本山为低。山的规模已不小了,加上每一山坳,满装着白漫漫的云气,黄金色的晚霞烘衬着,正浏览间,寺僧招大家入客堂晚餐,只见客堂前天井里一大堆和天吉同大而高过阶的石的雪,吾想叫它做“雪碚”,因为四川凡大石平铺着的都称碚的缘故。餐故。餐毕,再开门一望,原来今天是阴历三月十二,月光像白昼一般,千山万山早昏沉沉地睡着了。无量数的云气,一道一道奔向山坳里,好像中间装置着吸云机,尽量地吸收似的。这道理我住在天台山最高处见过“华顶归云”才懂得。云大概也是朝出暮归的呀!可是静态的山,早因倦极蜷伏不动,白茫茫一片在绝平的形态上作微微的皱纹,只觉大地一些声息都没有。我急问纠思:你看像什么?这就是“云海”呀!凑趣的小少弥,搬五六个椅子让大家坐着看,却不见了伯屏,许久!许久!才懒懒散散地走回来,只说了一句:“吾不要回去了。”到底大家无可奈何地进了客房去睡,回头一看,浩浩的天空,莽莽的云山,雪雪白的月色,还是阵列着。和尚们还说:“这是诸位的福所,由几夜都没有月。”可是有了月便看不到佛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