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开学子改编鲁迅文章]纪念“期中考试”君
一
公元二〇〇九年十一月十二日,就是区里从九日开始的期中考试的最后一天,我傍晚在校门口徘徊,遇见XX君,前来问我道,“鲁迅先生曾为期中考试写了一点什么没有?”我说“没有”。他就正告我,“那你还是改一篇罢;不少同学期中考试后都想起鲁迅先生的文章了。”
这是我知道的,凡是鲁迅先生的文章,大概是因为词句过于深刻了罢,虽在每本语文课本里都能出现,但学生们往往都不知所云,甚至对考试时有关鲁迅文章的试题尤为痛恨。然而在这样的处境艰难中,毅然支持他就有我们这些学子。而且期中考试之后,众多同学都在悲痛欲绝时耳畔响起鲁迅先生的铿锵言辞——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这虽然与周树人先生毫不相干,但在与期中考试后的广大学子,却大抵只能如此而已。倘使我能够相信真有所谓“信春哥,不挂科”,那自然可以得到更大的安慰,——但是,现在,却只能如此而已。
可是我实在无话可说。我只觉得所处的并非人间考场。三十多个同学的血泪,洋溢在我的周围,使我难于呼吸视听,那里还能有什么言语?长歌当哭,是必须在痛定之后的。而此后几个所谓出卷老师的试题太简单的论调,尤使我觉得悲哀。我已经出离愤怒了。我将深味这非人间考场的浓黑的悲凉;以我的最大哀痛显示于字里行间,使它们快意于我的苦痛,就将这作为后考试后者的菲薄的祭品,奉献于所有悲痛的学子的面前。
二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分数,敢于正视淋漓的红叉。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哀痛者?然而造化又常常为强人设计,以时间的流驶,来答完试卷,仅使留下得意的笑容的和廉价的同情。在得意的笑容的和廉价的同情中,又使人无比愤怒,维持着还会有考试的日子。我不知道这样的世界何时是一个尽头!
我们还在这样的学校里上课;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离判卷结束也就还有一两天了,惨烈的分数快要降临了罢,我正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
三
我在十日早晨,才听说先考数学后考政治的事。但我对于这些传说,竟至于颇为怀疑。我向来是不惮以恶意,来推测出卷老师的,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竟会倒霉到这种地步。况且我到那时一点政治都没看,又何至于能不挂科呢?
然而马上证明是事实了,作证的便是政治试卷。还有一张,是答题卡。也许卷子发下来之后会证明这不但是杀害,简直是虐杀,因为记分册上还有红笔的痕迹……
但有同学就有话,说他考不了一百了!
但接着就有消息,说最后一道选择题是区监测的原题了……
试卷,已使我目不忍视了;答案,尤使我耳不忍闻。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我终于懂得我们之所以上高中的缘由了。考试呵,考试呵!不在考试中挂科,就在考试中挂科。
四
但是,我还有要说的话。
试卷收上去了;自然,它们,那时是被监考老师抱上去的。自然,判卷而已,稍有经验者,谁也不会料到有这样的罗网。但竟在办公桌上倒下了,红笔从第一道题,斜穿至最后一题,已是致命的创伤,只是没有挂。同去的答题卡想背点分,也被击,但它还能坚持一下,一个老师在试卷最后一道题上画了两叉,于是挂掉了。
陪伴我们九十分钟的试卷确是挂掉了,这是真的,有它自己的尸骸为证;而淡红的答题卡君也挂掉了,但我们拿不到它的尸骸;只有我们还在考场外呻吟。这是怎样的一个惊心动魄的考试呵!
但是各科的老师却居然昂起头来,不知道个个脸上有着红笔道……
五
时间永是流驶,校园依旧太平,有限挂的几科,在高中是不算什么的,至多,不过供下一届学生以它们考试前的谈资,或者给有外校的闲人作“流言”的种子。至于此外的深的意义,我总觉得很寥寥,因为这实在不过是简单的考试。最后考试的内容,正如煤的形成,当时用大量的木材,结果却只是一小块,而且有很多题是无法预测的,更何况是答案。
然而既然有了伤痕了,当然不觉要扩大。至少,也当浸渍了自己,师友,家长的心,纵使时光流驶,洗成绯红,也会在微漠的悲哀中永存红笔描绘分数的旧影。马老师曾说过,“在这里,理科得四五十分的机会有的是。”倘能如此,那及格这也就够了。
六
挂科者在深红的笔迹中,会依稀看见微茫的希望;真的猛士,将更奋然而前行。
呜呼,我说不出话,但以此纪念期中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