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节气”里的语言之味

看了一眼日历，忽然惊觉，已是“芒种”季节了。

“芒种”，虽然只有简单二字，却最是能让人看到一派丰收与忙碌的场面：

在这个时节，该是地里的麦子黄了，油菜也该收了。再过一段日子，秋季的水稻，或是秋天的大豆，都需要及时下种、栽种，一切都耽误不得。

这大概是真正好的语言味道，总是简洁明了，却意蕴深远。

是的，“芒种”也许不仅仅意味着一片繁忙的“夏收秋种”的农忙场景，更多是自然有序的反映，更是诲勤戒惰的精神体现。从自然生活中提炼的语言就是这么奇特，形式最简洁明了、内容充实丰盈，却蕴含天地万物，更潜移默化地构筑了人文精神。

我想“二十四节气”之所以能流传出来至少有两个原因：一是语言简洁优美、朗朗上口;另一个原因是符合“天文地理”规律。拿出来任何一个节气，无不是语言的精华：如“芒种”之前的“小满”——它本身是指谷物渐渐饱满，将满未满，“小满”一词甚为妥当，且语言简洁有味。

有何味道?不妨想想为何没有“大满”“完满”这样的称呼呢?原来中国早就观察到“月满则亏”，这是在叫人懂得人生没有十全十美，自然不可以称之“完满”，更不可“大满”而骄。“小满”该是饮酒微酣，世事未完满前的知足。细细一品味，这样的语言正是暗合“形式简约而内容丰盈”之道，怪不得叫人称赞。

想及于此，我更加笃定了，真正的好语言，绝对不是繁复、绚丽的，应是老子说的“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当语言返璞归真之后，直抵生活的本质，此时定然获得了永久生命力。记得初读到《诗经》中“断竹、续竹、飞土、逐肉”，语言简练，但先民的劳作，盛大的狩猎活动如在眼前，真正达到言少意多的效果。有生活，有真意，虽经历时间，却永不褪色。

只是现在的语言逐渐丧失了初衷，往往秉持着“言而无文，行之不远”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大加修饰，胡适曾撰文就加以贬斥“今人徒知‘言之无文，行之不远’，岂不知言之无物，又何用文为乎?”此言当为时下作文者引以为训。最记得安妮宝贝的“我四十五度角望天，你不懂得我心中的悲伤”式的花哨;郭敬明“生活里到处都是这样悲伤的隐喻，如同我和你在一个清晨，一起走向那个光线来源的出口”式的故作高深……。真正的为文者，是应该对自己的语言文字负责的，至少是不过分矫饰的。老舍就曾直言不讳地说：“我的语言看似这样质朴，都是我不断删减的结果。”

是的，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也许语言便是需要锤炼，但亟需解决的问题是，你的语言根植于哪里?而真正好的语言往往是来自于生活里，生命的真处，简洁而明了。

当我们为不能使用合适的语言而苦恼时，请默念那些优美的语言——

立春花开、雨水来淋、惊蛰春雷、蛙叫春分、清明犁田、谷雨春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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