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长沙周南中学恩师藤昭汉老师
邵东滕老师是周南中学1408班向茗妈妈的恩师,请她写了一篇追忆这位为学生付出一生的优秀老师的文章,为我们还原更多的真实,更作为他的学生对于去往天堂的老师一份永久的追忆。作为对滕老师最后的送别,每一位看完这篇悼文的朋友请点上一支小小的烛光,为滕老师照亮回家的路。愿生命唤醒人性,愿中国的老师都有幸福感,不再我以以血荐轩辕!
截一段逝水上的繁花,忆一段流年的静美
-------怀念恩师藤昭汉老师
在人生旅程上不断的前行,过往的岁月如同身后那道渐行渐远的风景,慢慢的模糊最后定格成记忆。多年以来,偶然会想起您,在30年前那段时光里侃侃而谈,或煽情,或幽默,又或者为了我们的不听话而痛心疾首。就会温暖你就在那本语文书里,翻过去,就看到了您的微笑,翻过来,您就出现在我现在依然明亮的日子里,看到我的微笑。但是,流年里温暖的侵润居然会戛然而止,您的呼吸停止在15年12月4号那个寒冷的早晨。在满篇弑师的新闻报道里,您的名字弹出时,痛楚如同洪水般的把我淹没,在满脸滂沱的泪水里悲怆以前的记忆都成不可触摸的伤,以后的日子您再也不可能出现而成不可直视的痛。
1983年,您从怀化师范毕业,分配到我们的这个乡村中学教我们初一的语文,初见您时,同学们都忍不住要偷乐,哇塞,一个男子汉,长得居然唇红齿白,皮肤白皙,身材消瘦,一件白白净净的衬衣更是把您衬托出如同一个大姑娘一样的文静和秀气。
您讲课的时候更是语调温和,慢声细气,一下课,同学们就聚集一起叽叽喳喳在评论您这个不一般的老师,那个时候给老师取外号是我们最大的娱乐,于是一个响亮的外号“藤妹妹”就送给您了,而且30多年以来一直是我们对您最调侃最亲切的称呼。
您在学校的居室后背是一条小溪,房子依水而建,窗前溪水潺潺、日夜不息,前面更是一大片开阔的田野,微风过处,稻浪轻扬、稻香满室。房子是依地势而建呈三角形状,于是您称呼您的陋室为“三角茅庐”。推开房门,您办公桌前的墙上挂的是一幅年轻女子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人微笑甜美,仪态从容。我坏笑问“是谁?”,您神色凄然答“母亲。”,于是知道您的故事,美丽而慈爱的母亲已经于多年前在韶华里猝然离世,留一世绵延不绝的哀思伴您度过余生。您的书架上陈列了数不清的好书,有安徒生童话、丹麦童话、世界名著《茶花女》、《呼啸山庄》等,找您借书是我一天里心情最雀跃的的时刻。
那个时候,您初出校门,满腔热情,为了提高我们的语文成绩,您想了很多的办法,上课的时候为了活跃课堂气氛,开动大家的思维,于是给了每个同学2分钟的时间酝酿一个民间故事的开头,看谁讲故事的开头最抓人,获胜者可以从您的藏书阁里借到一本自己喜欢的书。在那个书籍贫乏的年代,为了看到您的很多的好书,我们争先恐后的爱上了语文,都想看到免费的书籍。
为了提高我们的作文成绩,您总是熬夜到深夜,把全班同学的作文一篇不拉的修改完,任何一个同学的作文里面只要有一个用的好的成语、形容词,哪怕一个动词,都会用红笔在下面画出圆圈,然后仔细的的做评论,这样的修改是何等的工作量和熬夜的心血,体恤者心疼,不以为然者麻木,但是您还是乐此不疲,看到同学有进步,您就会乐上眉梢,第二天上课,您就打开作文本在教室里声情并茂的朗读该同学的作文。记得有一次,您把我的一篇小作文当做范文来当堂朗读,我在课堂上一颗心欢喜得扑通扑通的直跳,满脸羞红的瞟您一眼,您会心一笑,给一个鼓励的眼神给我,那时候我觉得,学语文是一件多么愉快的事情啊,我一定要好好的写作文,让你有幸福感,我自己有成就感。
为了提高同学们的写作积极性,您在班级宣布,只要有好的稿件,您就推荐到县里广播站去,让县里的人都可以听到我们农村孩子的心声,而且还可以领取到一笔稿费,我写了一篇作文《母亲》。记得那个满眼阳光的日子您把我叫到教室外面,微笑的递给我一张纸,我低头一看,咦,一块钱稿费汇款单,那一天,黄灿灿的阳光如此热烈的包围着我,落在我的发梢、肩头,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热泪却倾泻而出。一块钱,那个年代里可以够我吃三天了。我人生里挣到的第一笔钱,是您,帮我赚到的。
初二的时候,您不再教我,于是见面交流的机会很少,在校园里,还会看到您迈着碎步急急行走去上课,在篮球场上还会看到你龙腾虎跃抢球灌篮的英姿,但是课堂上咬着翘舌音上课的却却不再是您。那一年秋天校园的白桦树飘落的黄叶总是纷纷扬扬,那一年冬天校园瓦砾上白雪覆盖的日子是多么的漫长,那一年春季里咋听不到鸟儿的鸣唱啊,那一年夏季风吹过廊却闻不到稻香。一段惆怅和落寞在四季里久久的迂回缭绕。
初三的时候,我的语文老师请假,您又代课一月有余,我的眼睛里闪烁着求知的光芒又被您在课堂上肯定,那时候,黑板如漆,粉笔如雪,日子和窗外的栀子花一样的纯白和芳芳。
初三没有毕业,由于您的一段自由恋爱被家族的否定,您不得已离开我们,走时没有告诉我们。当我得知您已经离开去了另一个地方,我在“三角茅庐”旁驻立很久、很久。日子已经轻飘飘的过去了几十年,我不记得那个时候是几月,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每个夜里月光照着的校园多年以后还会不会是永远不变。只知道有些静美纯白的时光如同掌中的空气,打开,却再也抓不住看不见,就那样飘散去了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那些时光却也还会在毕业季的六月如同栀子花的芳芳一样,年年灿然开发流泻芳芳温暖每一个寂静平淡的日子。
离开时刻,由于您和同学们都没有道再见,不敌思念之苦,我们班上几个同学骑了三部自行车假日里去了几十里地的外地看您,那天,突然而至的我们把您惊喜得语无伦次,在您的小居室里面您细细的把我们打量,说这个瘦了,那个长高了,熟悉我们就如同我们的亲哥哥一样,也难怪,您只比我们大5、6岁呢,在心里,您就是我们的亲哥哥,虽然我们背地里还是酸酸的叫您“藤妹妹”。那天你热诚而豪迈的请我们去搓馆子,哇撒,农村娃子,第一次吃到那么好吃的鱼肉,真的是狼吞虎咽的臭态。老师,让您见笑了。您帮这个夹菜,那个盛饭,眼里满满的都是关切和爱意,还调侃要不要喝点小酒,我们则斩钉截铁的拒绝道“人家回去还要开自行车呢。”天色渐晚,依依不舍的惜别,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同学们的眼睛里都是不舍和依恋。挥别衣袖,忍不住回头,您还久久的站在尘土飞扬的路口,在暮色里依依不舍的目送我们的离去,这画面隽永的定格,永远的悬挂在于记忆的枝头。
后来联系日渐稀疏,再后来说您从政,此后就没有消息。我祈祷您以您善良的纯性,敦厚的人格可以幸福快乐的走过春夏秋冬,福泽一身。
12月4日,邵东弑师案发生后,网上的讯息简短,我还不曾知道是谁,后来讯息渐多,当您的名字出现时候,我还是强烈的否定,中国同名字的多了,您在怀化,您在从政,绝对不会是您,我猛烈而坚定的摇头,绝对不会。当我把网上的资料看完,人立马崩溃,泪水奔流。是您!一个如此热爱教育,如此待学生宽厚和慈爱的人居然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冬日里猝然离去,给爱他的学生和家人一个措不及防如猛兽袭人一样的噩耗。
您常常和我们说加油读书啊,现在辛苦点以后就幸福一点,还诗意的说:在冬天里面煎熬就是为了在春天里遇到温暖。而现在您为什么要抛下您的孩子们独自永远的躺在了冬日里,不跋涉过冬日去拥抱温暖?还有几个月的春天里就是满目的明艳芳华,那时候也是您最欣慰幸福的时刻,您却逼上了眼睛,留下满世界的黑让人哀恸。
您倒下去的时候眼神是痛苦的,而现在您还会痛吗?您若有知,我想您应该是欣慰的,您的学生在全国各地都在赶回来的路上来接您回家,他们在一遍又一遍的呼喊您“老藤”“藤亲妈”“藤哥哥”,而我在低低的呼唤您“藤妹妹”。
我是您的第一届学生(感谢上苍在我懵懂无知的年龄里遇到最好年华的您),我太平凡也无建树,也许您还记得我的名字,也许已经忘记。30多年以来,岁月淡去了很多美好的记忆,我活在平凡而琐碎的时间里,也慢慢的模糊了那段青涩的时光。而今,拂去岁月的尘埃,猛的发现你就站在校园里的桃树下,你依旧唇红齿白、眼波流转。而头顶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千唤不醒,您启程去了天国,音容笑貌历历在目,天若有情,天亦动容。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泣血成书,原谅我多年来没有探望您,辜负您师恩如山!唯有泪水送别,敬爱的藤昭汉老师——藤哥哥,天国永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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